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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1页）

李南风大概以为房间空无一人，便放心地引吭高歌，姚自春对时下音乐不太了解，但也感觉出李南风唱的似乎是陌生的曲调。

他听了好一阵子，终于辨识出了李南风唱的是古典戏曲。

南无佛、阿弥陀佛。

削发为尼实可怜，禅镫一盏伴奴眠。

光隂易过催人老，辜负青春美少年。

小尼赵氏，法名色空。

自幼在仙桃庵内出家，朝夕焚香念佛。

到晚来孤枕独眠，好凄凉人也！

这曲＜思凡＞他略有印象，因为戏曲老师在课堂上哼过，但他从不知道李南风的声音这么好听，虽然没有原版女音的娇柔婉转，但又低又磁的嗓音回荡在空荡的房间里，余音绕梁，仿佛唱的不是戏词，而是他最隐晦的春心萌动。

那一晚李南风终究没有发现他，他就这么静静地趴在床上，但这美好的时刻没有维持多久，十五分钟后，李南风接了通电话就出门了。

半年了，他仍时不时地咀嚼着这仿佛偷来的时光，连同那晚的湿冷空气、棉被许久未晒的霉味、还有李南风身上那股冷杉的好闻香气，全都深烙在他的记忆中，变成他这半年来的美梦素材……而眼下他嗅着这繁复华丽的兰花香，那个朦胧又恍惚的感觉又将他拉入这惯于做梦的场域里了，不禁恍神。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此刻有些出神的模样，李南风都尽收眼底。

──他养了一屋子珍奇的兰花，但历任对象似乎对这不属于他的高级装潢更感兴趣，不是偷偷旁敲侧击这套屋子的市价，就是撒娇似的询问能不能带她去某某设计师的生日派对……从没有人走到阳台看看那些他细心照料的植物，问一句「这是什么品种」。

小春不一样，他会顺手拂去叶片上的灰尘，细心分开两枝不小心纠缠在一起的枝桠而没有碰到任何一朵娇贵的花瓣，那双透着胭粉的指尖也会温柔地替他做饭、为他准备温热的薄荷柠檬水，说什么「我不在乎」，都是骗人的……

说他自恋也好、自我膨胀也好，他觉得，他对眼前这人的感觉，似乎从「在乎」，迅速加温成了「喜欢」。

「小春，谢谢你的蛋糕，我们一起吃吧。

」

李南风含笑的邀请将恍惚中的姚自春猛然拉回现实，他下意识地抖了一下，旋即觉得自己反应太大，做贼心虚似的，又红了耳朵。

姚自春，你窝囊死了！

别动不动就脸红，太丢人了！

他心里焦虑的想，可又控制不住耳朵的燃烧，为了掩饰快要滴血的耳尖，便故意揉了几下假装在挠痒。

李南风也没计较他怪异的行径，迳自走到厨房，从上方橱柜取出一套漂亮的咖啡杯及点心餐盘，随即在咖啡机前一通操作。

咖啡机运作的机械声及浓郁的咖啡香瞬间弥漫至雅致的小饭厅。

「坐呀。

」李南风站在咖啡机前笑得春光明媚，即便身上亚麻色的家居服皱得像咸菜干，他还是硬生生穿出一股时尚的颓废感，略长的浏海随性笼至脑后，站在漂亮的厨房里对他微笑，好看得像是在拍什么高级的厨具型录。

笑什么笑啦，莫名其妙……